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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包美工 从此万里山河，我陪你去看
我在商场中细细挑选裙子，最终在两款中犹豫不决。「小姐，你的肤色很白，粉色的裙子更能衬托你的美。」店员热情地建议。我以微笑回应，却想请教一个特别的人，我从包里拿出了相框。相框中，一个青涩帅气的男孩穿着白色T恤，对着镜头摆出了胜利的手势。 我睁大眼睛，望向他，「江晨阳，我穿哪件更美呢？嗯……看来你也推荐粉色，那就决定是它了。」 在店员略显尴尬的笑容下，我带着购物袋，心情大好地返回了家中。 其实我并没有发疯，那冷冰冰的照片自然不会回答我，我只是习惯了幻想他还在我身边。
1.
高三的暑假格外清闲，我从抽屉中取出一瓶药丸，如同惯例，倒出几粒。
开始用食用色素将它们绘制成五彩斑斓，待干后，它们就像诱人的糖果。
「江晨阳，」
我说道：「不久我就要踏入大学校门了，那是你梦寐以求的A大，我选择了你钟情的计算机专业。到时我会带着你的精神一起去上课，如果我听不懂，晚上你可得在梦中指点我啊。」
四周一片寂静。
我继续上色，指尖沾上了斑斑色彩。
「不教也无妨。」
我微微一笑，「其实我也只能带着你的精神去读半年，实现我们共同上大学的愿望后，我想去追寻你的脚步。」
屋内静默无声。
我将涂好颜色的药丸装回瓶中，看了看，还有许多未涂，但不急，距离我的生日还有些时日。
我推开窗户，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湛蓝，是个美好的日子。
我伸了个懒腰，望着天空中的白云，回忆起去年今日，他还在教我做题，谈论着要考进同一所大学，一起下课吃饭。
记得初晨的阳光洒进他的眼眸，少年清澈的瞳孔映出我的影子，未言之情和千言万语都从眼中流露出来，化作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阳光刺眼，眼睛酸痛，泪水不禁流下。
思绪又飘回到过去。
......
江晨阳住在我隔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上幼儿园、小学和初高中，可谓青梅竹马。
我上学早，与他同年级却小他半岁。
十一岁那年，他家安装了空调，夏天酷热，我家只有吵闹且不凉快的老式大风扇，因此我常去他家。
起初只是去玩时享受空调，渐渐地，连晚上睡觉也带着枕头和被子去他房间。
我爸妈工作繁忙，经常几天才回家一次，江晨阳的妈妈许阿姨对我很好，视我如己出，经常留我在家吃饭。
因此，我睡在江晨阳的床上，许阿姨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担心我会感觉拥挤。
我挥手表示没关系，笑着说他也无法将我挤走。
江晨阳一边给我剥橘子一边抱怨：「你总是把我的胳膊当枕头，害我醒来手臂都麻了，半夜还踢我，我腰上的淤青现在还很明显。」
我从他手中接过橘子，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许阿姨也帮我说话，「就是，女孩子哪有那么大力气，你皮糙肉厚的，挨几下怕什么。」
虽然江晨阳嘴上不满，但晚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出胳膊给我抱。
直到我们上初一时，某个早晨他起得很早，慌张地跑进卫生间待了半小时，然后突然告诉我以后要回自己房间睡。
我困惑不解，「为什么？」
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应该有性别意识了。」
十三岁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我比其他人晚熟，当周围女生讨论哪个男生帅气时，我还在吃饭、睡觉、玩贴纸。
所以我觉得江晨阳的话莫名其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了？
我思考了几秒，突然明白。
「江晨阳，你今天不会是尿床了吧！所以在洗手间待那么久！」
我以为他因为尴尬才让我走。
「不是！」
他脸色更红，可能是被我气得，张了张嘴，最后说：「总之你以后晚上不要来了，其他时候随你。」
因为这件事，我三天没和他说话。
最后在他的两大袋零食诱惑下屈服。
2.
到了初三，许多人开始谈恋爱，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思考爱情，对周围帅气的异性多了几分关注。
也是那时，我才注意到江晨阳原来已经长高许多，比其他男生高出许多。
一开始并未注意他，因为太过熟悉，即使他成绩优异、眉清目秀，在人群中光彩夺目，我也不会对他产生超越朋友的情感。
直到高中，我对他的感情才开始发生变化。
高一军训的第一天，太阳特别大，我们班的同学体力都很好，没有人喊晕。
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舒服，结果撑了两小时就倒下了。
引起了一阵小混乱。
「教官我认识她！我背她去医务室！」
我费力地抬眼，看到穿着迷彩服的江晨阳挤开人群冲进来，神色慌张。
阳光灿烂，他身后的光影洒下，细碎的黑发似乎也镀上了一层金辉。
明明我们不在同一个班，他怎么知道的？
我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因担忧而急促的呼吸，盯着不断前进的地面，即使头晕目眩，思绪却纷乱。
比如，江晨阳的力气已经这么大了，背我很轻松，和小时候掰手腕总是输给我的小男孩无法相比。
又比如，江晨阳的背已经如此宽阔，足以让人感到安心。
校医是个四十岁的阿姨，给我倒了葡萄糖水。
江晨阳主动要了清凉油，给我涂在太阳穴上。
「觉得怎么样？」
我坐在简陋的白色床上，虚弱地说：「还是晕。」
「睡一觉就好了，下午还晕就请假。」
他扶我躺下休息，用毛巾擦去我额头的汗，双手轻揉我的太阳穴。
校医恰好进来，看到这一幕开玩笑说：「对小女友很上心啊。」
我忘了江晨阳怎么回答，他好像笑了笑，笑声在喉咙里回荡，带着胸腔微微震动。
似乎有微小电流顺着他的指腹流遍我的全身，脊骨微微酥麻。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脸也有些发热，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心动的感觉。
我没有深究，也没有勇气睁眼，逃避和羞涩迫使我赶紧入睡。
一觉醒来，正好听到外面总教官喊解散，我拿起外套准备出去，江晨阳匆匆进来，额头上还淌着汗，一天就晒黑了许多。
「不晕了？」他问。
我没有忘记是他背我来校医室，也没有忘记校医阿姨的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嗯」了一声。
他打量了我一番，确定我没事后才开始责备我，好看的眉毛皱起。
「昨天是不是又熬夜看手机了？看你的黑眼圈都掉到下巴了，明知道今天军训还那么晚睡，身体还要不要了？
「还有，我给你买的防晒霜为什么不涂？多少能挡点紫外线，如果真站在外面一整天，你的脸会晒伤。」
我确实熬夜了，早上起得晚也没涂防晒霜。
但他严厉的语气让我很不高兴，就像父亲教训女儿一样，那点微妙的害羞立刻消失了。
于是我梗着脖子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涂？我涂了！还不是你那防晒霜太劣质，才让我的脸晒得又红又痛。」
江晨阳愣了一下，自言自语，「不可能啊，我上网查过，大家都说这个牌子好，花了我半个月的零花钱呢...你真的涂了？」
他突然靠近我，俯身轻嗅，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我半边身子都麻了，耳朵不用看也知道红了。
但他毫无察觉，「评论说这个防晒霜有香味，你这都闻不到，是不是骗...」
我一把推开他，「都过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香味，早被汗味盖住了！」
然后像逃跑一样跑了出去。
3、
江晨阳，高二的他已步入十六岁的花季，拥有了一辆崭新的小电动车。我便将我的自行车出售，每日搭乘他的车上下学。
放学后，我前往他的班级寻找他，他正急匆匆地赶往办公室，向老师请教一道数学难题的解答，让我稍等片刻。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班级里的同学都已散去，我便坐在他的座位上，耐心等待。
无聊之际，我随意翻看他的书本，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边那一叠高高堆起的书籍下，压着的几封色彩明快的信封上。
"诺诺。"
江晨阳匆匆归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与老师讨论得稍显漫长，一时忘记了时间，你饿了吗？"
我立刻起身，推着他向外走去，"早就饿得不行了，快走快走，回家！"
"等等。"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迅速撕去外层的包装纸，打开盖子，递给我，"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这是别人送你的？"
我好奇地看着盒子上的粉色缎带，"还是女生送的？"
我指向他桌上的信封，"那些也是情书吧？"
江晨阳收拾好书包，听到我的话，看了我一眼，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爱打听。"
"那到底是不是嘛？"我拉了拉他的校服，暂时将饥饿抛诸脑后，"我想看看，给我看看呗。"
对于别人给他写情书这件事，我感到非常好奇，同时，我也想知道他对这些信件的态度。
他推开我的手，挑了挑眉，"干嘛？你也想给我写一封？"
"呸！你想得美，我只是想知道哪个女生这么没眼光会喜欢你。"
"我走了，江晨阳。"
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略显突兀。
我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抱着书本的漂亮女孩在门口向江晨阳挥手，看起来也是刚从办公室回来。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容微微一滞。
"嗯，拜拜。"
我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女生的直觉让我本能地感到一种危机，即使只是简单的打招呼。
我拉住江晨阳的衣摆，不着痕迹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抱着零食和他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问："你们很熟啊？"
江晨阳："同桌，怎么可能不熟呢？"
"噢…我记得你以前的同桌不是她。"
"上一次她考了第一名，选我做同桌，说是可以更好地共同进步。"
我撇了撇嘴，这理由我只信三成。
月考的物理成绩很不理想，依旧在及格线边缘徘徊。
晚修后，江晨阳亲自来到我们班，给我补习。
我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听着他的解题思路，看着他在我试卷上涂涂改改。
我对学习的态度并不算积极，高一时为了避免背诵而选择了理科，但理综成绩一般，只有语文和英语比较突出。
与江晨阳这种全能型选手相比，我差得远了，他从小到大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如泰山般稳固。
"由于电源的最大电压值不变，而电源的角速度变为原来的2倍，即频率变大…"
我的视线慢慢从试卷转移到他的侧脸上，灯光洒下，勾勒出他精致的脸部线条，也使他的脸显得更加白皙如玉。
不知不觉中，我走了神。
之前薛雯一脸少女怀春地跟我说过，校草非三班的江晨阳莫属，我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她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盯着我看什么？"笔杆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江晨阳偏过脸，扬眉一笑，"哥讲题的样子太帅，让你忍不住爱上了？"
我回过神，脸颊突然一热，连忙否认，"瞎说啥，我看上一头猪也不会看上你好吧。"
"嗯，你品味也就只够喜欢猪了。"江晨阳清了清嗓子，食指点了点试卷，"认真听，不然下次还错。"
……
上午发的数学小测题型颇为新颖，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便想去隔壁班问问江晨阳。
顺便带上了薛雯给的小薯片，是江晨阳爱吃的蕃茄味。
路过窗边，却看到江晨阳正在和他同桌讲题，一丝不苟的样子就像他跟我讲时那样。
两人靠得很近，不知女生说了句什么，江晨阳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小虎牙和两颊梨涡若隐若现。
女生也看着他笑，眼里的喜欢几乎要溢出眼眶，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对江晨阳有意思。
颜值高的人凑在一起干什么都耀眼，显然走廊里聊天的三三两两的人也看见了。
"江晨阳和顾月在一起了吧？果然学霸只和学霸一起玩。"
"一个阳一个月，名字也登对，这就是缘分啊啧啧。"
"男帅女美，以后孩子得多漂亮哈哈哈哈，我要当第一个磕cp的你们别跟我抢。"
……
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手里的薯片袋被我捏得咔吱响，我黑着脸回了班。
说不清的滋味在胸腔里烧着难受。
就好像一个从小对你很好的人、在你的认知中理所应当他只应该对你好的人。
发现原来他的视线有朝一日会放在别人的身上，还有可能不再属于自己的那种难以接受感。
不错，我早在潜移默化中将江晨阳划分成「我的人」。
他只能对我好，对我笑，这是没有理由的占有欲，或许还参杂一些青春期朦胧情感的元素。
我转着笔，脑海里一幕幕播放着刚才的场景，那些打趣的话仿佛魔音绕梁，在我耳边无限循环。
气鼓鼓的把纸戳出一个个小洞。
江晨阳，你好样的！居然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4、
「昭诺，这道题你不会？」
数学课代表段洋经过我身边，看到我小测上最后一题的空白。
闻言我敛了怒火，有点泄气道：「嗯，好难啊，我只能写出第一步。」
他俯下身子，拿起我的笔在题上画线。
「我教你，其实看懂这一步很关键，后面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段洋点拨了几句后，我醍醐灌顶。
「谢谢你呀，我懂了，这个给你吃吧。」
我拿出原本要给江晨阳的小薯片，递到他手里。
心想世上不止有江晨阳一个学霸，我们班的同学一样很棒。
段洋也没客气，笑着收下了，说以后不懂的都可以来问他。
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为了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中午常常不回去。
我嫌弃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江晨阳一般带我去周边的小店解决午饭。
我依旧坐他的小电动，但话少了很多。
其实也就一句「你是不是和你同桌在一起了？」能搞清楚的事，我却不知为何问不出口，别别扭扭的，心里憋着股气。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身体不舒服？」
江晨阳在我的炒米粉上下了两勺我爱吃的辣椒，递筷子给我。
我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看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更气了。
「没什么。」
米粉被我戳得稀碎。
江晨阳伸手过来拍拍我的脑袋，「别老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待会请你喝奶茶。」
现在的情况一杯奶茶可哄不好我，我拿开他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
「得。」他浑不在意，只当我老毛病又犯了。
我这人一有点不顺心的就会不开心，还藏不住情绪，发泄对象首选就是江晨阳，他脾气好，被我无端骂两句也不会生气。
只等我过了这个点就万事大吉了。
米粉里有很多葱，江晨阳知道我不喜欢，像往常一样一点一点给我挑出来。
他垂着眼，细密的羽睫在高挺的鼻梁上洒下小片阴影，认真的神情就像上午他给顾月讲题那样。
无名之火乍起，来势汹汹。
我把盘子往里挪了挪，语气很不好，「别挑了别挑了，口水都沾上面了。」
他一愣，皱眉，「以前我不都这么做的吗？你还从我盘里抢过肉呢，那时候怎么不说？」
「我……」
我一时语塞，恶狠狠扒了两口米粉，气鼓鼓道：「以前不嫌弃你，现在嫌弃了！」
江晨阳看着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点点头，吃起自己那份。
「行，你爱怎样怎样，以后我懒得管你，既然嫌弃我咱俩以后非必要不说话少联系。」
我瞪着他，将他冷漠的神情尽收眼底，要不是我憋着，眼睛一眨不眨，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生气、伤心、失望……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气都喘不匀了。满脑子都是他变了，以前的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么重的话。
三两下扒拉完米粉，再生气也不能饿肚子这事我懂。
撂下筷子，我冲出店，不顾江晨阳在后面喊我。
一路跑回教室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刚吃饱就跑小腹隐隐作痛。
到了上课时间江晨阳也没有来找我。
我恹恹的，下午的课几乎都没听进去。
还是没忍住，课间想去他们班看他一眼，刚走没两步，就看见了江晨阳。
他双手交叠搭在栏杆上，极目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而顾月就站在他旁边，笑着和他聊天。
江晨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偶尔露出个笑。
我冷着脸往回走。
心说人家可没工夫来搭理你。
5、
傍晚回家我没有去找他，而是选择去坐公交。
下车时是久违的想呕的感觉，我一向受不了公交车的味道。
走到院子时我眼尖的发现江晨阳家门口的鞋柜上没有他平时穿的那双鞋，他的小电动也不在。
估计在和顾月讨论问题吧。
我拿出手机跟薛雯抱怨了几句坐公交车真不舒服，又慢，害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爸妈要过两天才回，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洗了个澡出来，门铃就被按响。
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晨阳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为什么不等我？我在学校整整等了你一个小时！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倒好，一声不吭的自己先跑回来了！」
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也生气了。
「这么凶干嘛？是你说的非必要不联系，我这不是让你眼不见不烦吗？又没有一定要你接我，以后我坐公交，不用你载！」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他要是真在乎我，课间就该来找我了。
江晨阳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染上浅浅的无奈。
「我那都是气话，还不是你先说的嫌弃我，你不是晕车吗？天天坐公交怎么受得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跟吃了炸药一样，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我这人说话就这样，不像你同桌温声细语的还会逗你开心，你去找她说个够吧，别在我这找罪受。」
我黑着脸，「砰」一下关上门。
恰好今天学校通知不用晚修，我掏出手机，打开美团想点外卖，点了半天也选不到自己喜欢的，出去吃又觉得懒。
小白汪汪叫着跑来蹭我的腿，我摸摸它的头，给它倒了狗粮。
小白是两年前爸妈买的比熊犬，浑身雪白，平时我们不在家它就在屋里自己玩，特别乖，也不会拆家。
门铃响了，我以为又是江晨阳这个讨厌鬼，没想到是外卖，还是我喜欢的虾仁牛肉滑蛋饭。
我明明还没点呢，可单上写的确实是我的名字。
我想起洗澡前跟薛雯说过饿得前胸贴后背，除家人外也只有她知道我家地址。
关键时刻还是小姐妹靠谱！
我感动得哐哐干饭，给薛雯发微信表示我爱她，顺便把钱发给她。
之后手机就被我扔到一边，开始对作业发起进攻。
第二天我特意醒了个大早，为的就是不碰上江晨阳，依旧硬着头皮搭的公交车。
后果就是一大早脑袋晕乎乎，早餐也吃不下了。
我把头埋进书里，闭目尽情享受天旋地转。
「你不舒服？」
我抬起头，段洋不知何时来了，一脸关切的望着我。
我无精打采的回答，「嗯，有点头晕。」
「我那有白花油，涂一下应该会好点，你等会，我拿给你。」
「那谢谢你啦。」
我继续闭眼趴着，直到段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惊讶的望着他手里的保温杯，「你什么时候拿的？」
那是我的。
「顺手打的，你就带着个空水杯来上课啊？」
他把白花油给我。
我不好意思道：「早上忘接水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等会要是还觉得晕我陪你去医务室。」
段洋眼眸微弯，走前无比自然摸了一下我的头。
我愣住了，忘了反应。
多少有点冒犯。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头发。
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门口的江晨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手里似乎还拿着个小瓶子。
6、
课间休息时，薛雯来访，她提到昨天未能为我订餐，款项已退回。
我心中疑云重重，但随即恍然大悟，外包美工情绪复杂。
只剩下江晨阳了。
他最清楚我的口味。
突然间，我渴望见到他。
三班有我熟识的同学，我以找她聊天为由，偷偷观察后排的江晨阳。
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成绩有其原因，在众人放松之际，他仍专注地研究习题，修长的手指轻触唇边，沉浸在深思之中。
顾月也在解题，两人的神情异常相似，都在为未来而努力奋斗。
他们似乎与周围的喧嚣隔绝，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正是青春应有的模样。
而不是像我这样，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杂念困扰，心神不宁，独自生闷气。
我感到自惭形秽。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江晨阳有所察觉，抬头一看。
我们的目光相遇，都愣住了。
他因思考而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迅速转过头，告诉朋友快上课了，需要先回班。
放学后，我无法忍受公交车的拥挤，选择慢慢步行回家。
"诺诺！"
我停下脚步，江晨阳骑着电动车停在我身边。
"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
我转头就走。
我还在生气，不想理他。
耳边似乎传来他的深呼吸，下一刻，我的胳膊被抓住，江晨阳面无表情地将我拉上车后座。
电动车猛烈摇晃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你疯了吗江晨阳！！"
他没有说话，表情冷漠而凶狠，车速极快。
我剩下的责骂声都被风吹散了。
到了家门口，我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心有余悸地说："你发什么疯？开那么快，不怕出事吗？"
江晨阳的声音比我还大："都三天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让我明白一下！"
"既然你和顾月在一起了，就应该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懂不懂！"
我吼出这句话后，自己也愣住了，其实我并没有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在一起。
也许比起直接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这种像怨妇的问法，我的大脑更倾向于选择一种更加理直气壮、拐弯抹角的方式。
也是在这一刻，我突然确定，我喜欢他。
我的心堵是因为看不得他对别的女生笑，看不得他允许别的女生靠近他。
我在吃醋。
以前没有外部因素的影响，我从不考虑感情问题，认为那些事情离我还很遥远。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个认识让我的怒气消了一半，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江晨阳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甚至有些喜悦，他挑了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在一起了？你在瞎想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所以，"
他慢慢靠近我，夕阳的余晖映入他的眼底，少年的瞳孔被染成清澈的琥珀色，带着一丝笑意，"你就因为误会这个而不高兴？"
这个距离太近了，我的心跳如鼓，怕他听见，不得不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推开他。
我还是不愿意承认，觉得非常尴尬。
双手叉腰说："谁说我不高兴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你丑到我了！"
江晨阳伸出手，捏向我生气的脸。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口是心非的小女孩。"
"呸呸呸，你有妄想症。"
我打掉他的手，急忙逃走，身后隐约传来他的轻笑。
第二天，江晨阳换了同桌，是他自己提出的。
我还没来得及偷偷高兴，就被班主任无意中提到的消息泼了冷水。
年级第一的江晨阳和数学成绩优异的顾月被叫去参加数学竞赛培训，如果表现好，还有可能获得保送名牌大学的资格。
这意味着我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看不到江晨阳。
我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就要离开我的视线，感到有些失落。
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如果他真的被保送，我也要尽最大努力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
周五晚上，我带着小白出去散步。
晚风习习，十月的天气逐渐变凉，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不禁后悔，应该给小白穿件衣服。
"出来散步怎么不带我？"
7、
江晨阳从对面走来，这时一阵风吹过，他抱起小白，把它放进外套里，小白舒服地蜷缩在他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出来买点东西。"
他和我并肩走着，侧头看着我，"冷不冷？穿这么少。"
"有点，在家里没注意外面的温度。"
他握住我的手，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自己的手却迅速抽回，耳朵尖微微泛红，"这样就不冷了。"
"……嗯。"
我低声回答，被他握过的地方感觉很奇妙，反而热得出汗。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去参加培训了，我不在的时候，少点外卖，我妈叫你吃饭别不好意思，补充能量才能好好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我忍不住想笑，"你好像老父亲哦。"
江晨阳在我面前停下，低头看着我，漂亮的眼睛映着月光，显得又黑又亮。
"参加这个竞赛只是为了那两千块奖金，至于保送，我不在考虑范围内，即使成功了，我也会拒绝。"
"为什么？"我不解，"名牌大学啊，还免了高考的痛苦。"
他用手指敲我的头，"我怕你考不上。"
"嘿，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我挥拳要打他。
我还没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我考上名校的机会很小，但不代表没有。
他握住我的手，笑了。
"不是，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江晨阳轻轻抿起嘴唇，"不管考得怎么样，我只想和你填一样的志愿，如果我保送了，怎么确定你一定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呢？"
我愣住了。
原来我们都想上同一所大学。
"别说得太早，说不定你保送资格都没有呢。"我慌张地移开视线，哼道。
"嗯，也是。"
其实我知道他一定能获得。
月光洒在宁静的小路上，我们的影子紧紧相依，那是我和江晨阳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十月。
8、
在培训期间，江晨阳的一个视频电话突然打来。
屏幕上，他那唇红齿白的面庞和弯弯的笑眼格外引人注目。
我也忍不住笑了，"看起来你对竞赛毫无压力，课程听得怎么样了？"
"非常好，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难度不大。"
"骄傲自满会落后哦，年轻人。"
他突然将脸靠近屏幕，"你靠近点。"
我依言靠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你，十几天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我脸上一热，"想你？那是不可能的。"
"那真是太不公平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但眼中却满是笑意，"明明我这么想你。"
我的心突然跳慢了一拍。
这时，门被敲响，江晨阳收起笑容，回头问，"谁啊？"
视频里，顾月抱着资料探头进来，"只有你吗？关昀呢？"
江晨阳："他好像出去吃饭了，回来得挺晚的。"
"这样啊。"顾月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资料，"那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道题今天没听懂，原本关昀说好晚上教我的。"
江晨阳看了看我，我挑了挑眉。
他头也不回地说："明天再说吧，现在没空。"
"噢……你在和谁视频吗？"
由于这里是男生住的地方，她不好进来，但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脸上。
非常尖锐。
我也看向她，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突然，她笑了。
甚至还打了声招呼。
"嗨，我认得你，六班的谢昭诺对吧？你好呀。"
我点头微笑，"你好。"
心里却在想，您老人家真是自来熟。
而江晨阳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待她走后继续和我兴高采烈地聊天，偶尔蹦出几句甜言蜜语。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比他还紧张，连声叮嘱他要早点睡，睡前什么都别想，遇到不会的题目不要死磕，要跳过。
他悠然地撩起眼皮，"别担心，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江晨阳考完回来那天，课桌里又多了很多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拆开后里面全是好吃的。
而这些，江晨阳说全送给我了。
成绩公布的那天，江晨阳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傍晚时，我在他位置上狂炫，不知道他又去办公室忙什么。
江晨阳还没来，顾月却出现了。
我假装没看见她，只是又拿出几个礼盒堆到桌上。
这是无声的炫耀。
看吧，别人送给江晨阳的所有东西，他转头就给了我，你没有这种待遇。
她却走到我身边，目光扫了一圈乱七八糟的桌子，像是自言自语，"果然晨阳不喜欢这些，只有酒心巧克力他才喜欢。"
我不解，"你在说什么？"
顾月轻轻笑起来，高高的马尾上别着一个粉色蝴蝶结，看起来青春洋溢。
她歪了歪头，"培训期间我送了他一盒酒心巧克力，他说他很喜欢，当场就吃了两颗呢。"
我觉得这不像是江晨阳的风格，怀疑她在胡说八道，而且她这阴阳怪气的调调让我很不喜欢。
于是我耸耸肩，说："是吗？他倒是没提过，我只知道他很爱喝玉米排骨汤，每次喝完他的就来抢我才喝了一半的。"
当然，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听到这话，她那万年不变的笑容僵了一下，点点头说时候不早了，要先走一步。
我心情愉悦地挥手说拜拜。
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却是不断。
那天经过他们班，听到有人说江晨阳钱包里夹着顾月的照片，她亲眼看见的。
"虽然只有一个后脑勺，但那肯定是顾月！粉色蝴蝶结就是最好的标志。"
"啊啊，磕到了！我今天就看见她戴着了！"
粉色蝴蝶结？？
那天我也看见顾月戴了。
这件事在我心里打了个问号，我可不知道江晨阳钱包里有夹什么照片。
直到某天吃完饭他掏出钱包付款时，我的大脑轰的一下炸了。
虽然只是低头一瞥，但我5.0的视力绝对不会看错，他钱包里确实夹着顾月的照片，明晃晃的蝴蝶结刺得我眼睛疼。
那么想来顾月说过送他巧克力，他收下了，也是真的吧？
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放一个女生的照片进钱包呢？
还说什么普通同学关系！
那一瞬间江晨阳在我眼里成了"脚踏两条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渣男。
于是我再次单方面宣布了与他冷战关系。
甚至当天下午头脑一热跑去买自行车，大有要跟他一刀两断的意思。
任凭江晨阳怎么问我都是一副冷冷的不愿搭理的样子。
也许是太久没骑过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居然撞到了墙。
刹车的时候由于惯性险些摔下座位，脚踏板狠狠砸在小腿肚上。
疼得我灵魂升天。
好不容易到了家，又看到了江晨阳。
我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他急急拉住我的胳膊，"好端端的你又怎么了？要是我做错什么你指出来我肯定改！别不理我。"
十六岁时我是不长嘴、爱发脾气的小女生，后来每每想起这一段，都要骂自己几句。
"没什么好说的。"
我使劲挣开他的手，又要走。
"你腿怎么了？"
江晨阳注意到我走路一瘸一拐。
"不用你管。"
一条强有力的胳膊突然横过我的腰，另一条手臂穿过膝盖弯，我措不及防的，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江晨阳你干嘛！放开我！"
我拍他拧他他都不为所动。
抱着我到了他家的沙发，不顾我的反抗把我的校服裤往上抡了一截。
一大块淤青赫然出现在白皙的小腿上。
情况似乎比我想的严重一点。
江晨阳抿住了唇，"坐好了，别动。"
他拿来药箱，在小凳子坐下，把我的腿搭在他大腿上，活络油在他掌心搓热，沉默的揉按起淤青处。
我盯着他头顶小小的发旋，明明他的力度把控得很好，并没有很疼，但我就是想哭。
所以当他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就是我在噼里啪啦掉眼泪。
江晨阳一僵，手忙脚乱来擦我的眼泪。
"我按疼你了？对不起…"
我摇摇头，发泄后脑子反而冷静了。
"你为、为什么要把顾月的照片放进钱包啊？"
"哈？"江晨阳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把她的照片放进钱包了？"
我瞪他，"装傻是吧？"
他掏出钱包，打开，"我只有这一个钱包，也只有这一张照片，你看看，上面这人到底是谁？"
9、
穿着校服的女孩趴在课桌上，束起的马尾乖巧地垂在肩后，光影笼罩着她的发丝，美好又青春。
我狐疑地看了又看，最后确定。
这是我啊！
"可是我没有这个发夹。"
我也懵了，指着上面的粉色蝴蝶结。
江晨阳无奈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跟我说了件事。
两周前吃过午饭我在教室里趴着睡觉，他悄悄走进来，把前天买的蝴蝶结发夹别在我的头发上，没忍住拍了张我的背影。
本想给我个惊喜，结果一下午我都毫无察觉，在下午跑操的时候掉了也不知道。
我的记忆渐渐清晰，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是有人在轻柔地拨弄我的头发。
愧疚感顷刻间将我淹没，我低下头。
"对不起。"
谁能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啊。
"行了，下次要问清楚，可别随随便便给哥定死罪。"江晨阳大方原谅我。
"那……"我咕哝着，"顾月送你的酒心巧克力呢？你收了吗？"
"没有，你怎么知道她送我巧克力？"
江晨阳眼神骤然变冷，"她跟你说，我收了？"
"嗯，还说你吃了。"
他摸摸我的头，"我没收也没吃，你要相信我，明天我就跟她说清楚。"
10、
我不知道江晨阳跟顾月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流言蜚语在上了高三之后渐渐停歇，人们都进入到备战高考的紧张状态中。
一日放学我和江晨阳去公园散步。
他在草地上躺下，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
日落时分，红霞漫天。
江晨阳侧过头，看向身旁坐着的我，笑了。
暖金色的夕阳在他眉梢眼角跳跃，映入眼中皆是明灿的笑影。
他说：「诺诺，没事就得多抬头看看云。」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
江晨阳笑笑，继续望天，语气中有着对未来的向往。
「等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去旅游，万里山川，江河湖海，总有一天能看遍。」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三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在此之前江晨阳瞒着我利用零碎时间去学做蛋糕，那天他拎着做好的蛋糕出来，跟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个惊喜。
话音刚落，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蛋糕脱离了他的手，在空中扬起一道抛物线落下，摔得稀巴烂。
我去现场看过，地上的奶油是粉白色的，应该是很漂亮的蛋糕，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它完整的模样，它就碎掉了。
躺在血泊中的江晨阳刚被送到医院，呼吸停止。
许阿姨哭得撕心裂肺。
那时我看着病床上脸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纱布的他，看着那张在我眼前出现过千千万万次的脸，心脏疼到窒息，掉不出一颗眼泪。
我从来没觉得那么冷，冷到骨髓麻木。
酗酒司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我的少年永远离我而去。
顾月来找过我，眼眶泛红。
她说了很多话。
她说粉色蝴蝶结的事是她故意那么做的，巧克力也是她故意那样说的。
竞赛结束那一天他们出去聚餐，江晨阳不会喝酒，一瓶啤酒就让他醉了，顾月无意看到了他的钱包，打趣问他那是不是我。
醉熏熏的江晨阳干脆全盘托出，哼哼唧唧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弄丢了也不知道，嘴里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
「他叫你的名字那么温柔，那时我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她苦笑，「可我有点不甘心，明明我又漂亮成绩又好，凭什么他不喜欢我。
「我买了个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发夹，故意跑去你面前让你看到，也知晓那些传言总有一天会传到你的耳朵里，目的就是想气气你，看你不高兴我就舒坦了。
她声音低了下来，笑着看我，声音很轻，「很幼稚，很无聊，是不是？明明只要你亲眼看一下照片就知道的事，对不起。」
我摇摇头，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
「好啦。」她擦掉眼泪，微笑着跟我告别。
「高考加油，江晨阳他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11、
江晨阳是在拿蛋糕的路上出意外的，但许阿姨没有责怪我，说不是我的错，让我别内疚。
妈妈打来电话安慰了我几句，又去忙工作。
剩下三个月我拼命的学，半夜点着灯还在写物理，我的桌子上摆满了练习册和试卷，而江晨阳的照片就放在我眼前，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少年微微笑着，眸中有星辰大海，校服衣角被风吹起，立如芝兰玉树，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
高考分数出来时比平时多了将近一百分，我填了江晨阳想考的A大。
为了不给我压力，江晨阳只说过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尽自己所能教我题，给我加油鼓劲，从不说具体想考哪个，A大还是我从他本子上看到的。
小白却突然病倒了。
我带它去看了宠物医生，吃了很多药，在高考后的暑假第三天，它还是走了。
小白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感受它渐渐变凉的体温。
眼泪无声无息落下。
我仰头望着辽阔无垠的天空，云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突然就懂得了江晨阳说的让我多看看云是什么意思。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如今我不看云也很想他。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对我扬起的每一个笑脸都在我脑海中频频浮现。
越回想记忆就越发清晰，曾经忽略的细枝末节被我一点点拾起，我才发现他从始至终对我那么好，我却从未珍惜重视过。
太阳和月亮都是他，但我已经没有他了，于是我白天黑夜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难以…….忍受。
江晨阳的房间还是保持原状，我有空会去坐会。
某天看见他床头柜上加了密码的日记本，封面写了「诺诺」二字。
我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开了。
翻开其中一页。
九月三十日
商场看到的蝴蝶发夹很漂亮，适合诺诺。
偷偷给她戴上。
诺诺睡着了好可爱，想亲，但不能。
忍住！
十月十二日
诺诺又生气了，这次我猜不懂她生气的原因。
本想着等她消完气再去找她，她却独自回了家。
给她点喜欢吃的虾仁牛肉滑蛋饭，希望她能开心点。
十月十三日
诺诺不让我载她，大早上特意避开我去坐公交。
伤心ing……
我知道她会头晕，带着白花油去找她。
还是迟了一步，她怎么能允许别人摸她头发呢。
气死哥了！！！
十月十七日
误会解开。
原来是吃醋了，她喜欢我喜欢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诺诺吃醋也好可爱～～
三月十五日
偷偷学做蛋糕，要给她一个惊喜。
忍住千万不能表白，诺诺还没成年。
一切等高考之后再说。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让我想想考后带着诺诺去哪里玩，嗯，做个详细攻略。
…….
我抱着日记本，泣不成声。
未来怎么就没了呢。
12、
步入大学生活，我选择了独自租房居住，因为若总是对着相框自言自语，室友们或许会将我视为精神异常。
岁月如梭，又迎来了我的生日，而我的「糖衣」也已精心涂抹完毕。
我仅购买了一块四寸大小的蛋糕，相信足够我一人享用。
去年江晨阳所写的祝福便条，我已将其拾回。
便条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奶油痕迹，虽已无法擦净，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愿谢昭诺小朋友生日快乐，梦想成真，岁岁年年有我相伴。」
我拿起江晨阳的相框，深情地吻了两下，泪水中带着笑意，「我已成年，我对你心生爱慕，我们终于可以携手同行。」
将药瓶中的糖丸悉数倒在蛋糕之上，五彩斑斓，煞是好看，我便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品尝起来。
自从那次不幸的意外之后，任何蛋糕于我而言都只有苦涩，然而此刻，我却感受到了丝丝甜蜜，心中无比欢喜。
蛋糕享用完毕后，我便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进入梦乡。
这一睡，我再也不想醒来。
阳光温柔而舒适，洒满了整个房间。
在蓝天的映衬下，宛如天神的江晨阳出现在窗边，眼中含笑，温暖如春日阳光，向我伸出了手。
「来吧，诺诺，无论是千山万水还是江河湖海，我都愿与你同行，共赏这世间美景。」
……
计算机专业一年级的谢昭诺，第二天并未出现在课堂上，手机也无法接通。
当人们在她的公寓中发现她时，那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然而，她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甜蜜的微笑。
（本故事纯属编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与个人经历关联，文中姓名均为化名，图/源自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